(陕西商南胡中华 原创)
百年老屋像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,经不住狂风暴雨的袭击,去年在“7·24”洪灾中低下了头。要不要重建,我们家中的意见产生了分歧。
儿子说:“盖起来吧!回老家也有个落脚的地方。”儿媳说:“盖起来,暑假可以回老家歇歇夏。”我问小孙女:“老屋的房盖不盖?”她睁大眼睛看着我说“盖!”可妻子一票否决“没事找事干,吃多了,盖起来有啥用啊?”不知为什么,我却坚决想把这几间老屋修建起来。
为什么要修建?连我自己也说不清理由。
是要留住记忆吧!记得很小的时候,我们庄子只有8户人家,住的全是草房。河东边是八龙乡,河西边是清泉乡,两岸隔河相望,一派原始风貌。西边三叔、二妈、王家表叔、袁家表叔八间草屋一字排开,门前是菜地,果树;东边的磨屋和牛叔的住屋挡住了开阔地里的大坪地;大伯、大哥我们三家居中,同在一个小院中。冬天茅草屋檐结满了冰串子,真像童话世界一样;可到了连阴雨天,到处都是滴雨声,家里盆盆罐罐里都盛满了雨水。只有小山村的傍晚是热闹的,屋里屋外都是欢乐的笑声……
大概是五十年代中期,二妈、大哥和我们家相继盖起了瓦房;六十年代中期,王、袁两家搬走了,大伯和三叔家也盖起了瓦房。逐渐形成了前一排、后一排的居住格局。
七十年代中期后,小兄弟们一个个长大成人,独立了门户。大哥盖了房,中明哥、中启哥盖了房,我和哥哥也合伙盖起了两间屋。为了筑起新巢,我和哥哥一起进北山伐过树,一块到南山挑过笺板,那红肿的肩膀,汗流浃背、一步一挣、大口喘着粗气的感受,至今记忆犹新。也许那些艰辛是我的原动力点吧!可能是不想忘掉那缺吃少穿、笨重体力劳动的记忆。
是爱的牵挂吧!在我的记忆里,父母亲无时无刻不在呵护着我。几十年过去了,梦中的父母依然在老屋里安详的生活,他们总是笑吟吟地看着我……在这几间老屋里,有大姐的叮咛,有哥哥的支持,有妹妹的辛劳,有妻子的初吻,有我刻苦攻读的煤油灯光;在这块土地上,留有我的琴声和笛声,留有“红岩上红梅开,千里冰霜脚下踩……”“要学那泰山顶上一青松……”空谷回响的歌声;有我的理想和追求,有我向人生目标冲刺的起步……它是我情思萦绕的中心,是我心灵安慰的归宿……
父亲曾经教诲我:“要忠实地做人,正直地奋斗,作一个品德高尚的人。”“忠孝不能两全,在民族大义面前,首先想到的应该是祖国和人民。”在这间老屋里,社会地位和人格的权力我们曾经享受的是不平等的,只有为国为民担忧的心情,才能与所有爱党爱国的人是一样地沉重。
我也经常教育我的子女和后辈们,“要做诚实守信、仁义忠孝的人。”“要靠自己的本领去奋斗,不要做摇尾乞怜的狗;人不能太自私,要有道德底线,一心只为自己着想的人是很可怜的人;要懂得民族大义,为国家民族的振兴贡献自己的力量。”我一生很正直,几十年勤勤恳恳、清清白白地走过来是受益于老屋,也许留着她,用以警示后人吧!
佛说“人生是缘。”也许是情未了,缘未断,我挚爱着这块土地;也许是为了一种信念,道德是做人的根本,老屋是不抛不弃的根;也许是想给故乡一个交待,异乡的游子永远怀念着固守在故园土地上的人……
俗话说:“女人就是家。”哪里有自己心爱的女人,哪里就是家。我则意为,父母是家,有父母亲在的地方就是家。如今,父母亲离开我们已二十多年了,但牛山下有他们的荒塚,我没能在故乡守孝,就让老屋守着泉下的亲人吧!
鞭炮声吵醒了我的回忆,看着乔迁的大红灯笼、对联和兄弟、乡邻们忙碌的身影,我欣慰地掠过了一丝笑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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